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狗男人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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狗男人

郁心渺的唇瓣很軟,很香,還是元昱最熟悉的那種味道。

元昱的雙手本是個推拒的姿勢,在那份軟暖貼上他時,他的雙手已經頓在半空中忘記再動,郁心渺輕聲一笑,有片刻的離開。

元昱的眼睛終於眨了眨。

郁心渺卻是收回一只手,挑起他的下巴,看著他低聲問:“是初吻嘛?”

卻又不待元昱給予任何回答,他已經再次吻住元昱的嘴,元昱此時稍有清明,本能想要拒絕,郁心渺卻是唇角微啟,舌尖微探,元昱渾身仿佛過電一般,再次僵直。

郁心渺再笑,笑聲啞啞的,卻也柔柔的。

“啪嗒”,郁心渺的手松落,往後直接關掉臺燈,徹底暗了。

夜色的幕紗下,元昱還想與本能做抗爭,郁心渺試圖用最柔軟的舌尖撬開他緊咬的牙關,元昱的額頭已經起了薄薄一層汗,郁心渺的手緩緩移動,在郁心渺再次發出的哼笑聲中,元昱徹底不敢再動。

郁心渺也終於放過他的嘴唇,卻又貼在他的耳邊說:“有變化了哦。”

元昱就連手臂與後背也開始起汗,伸手要去推郁心渺,郁心渺覆來,將他抱得更緊,還輕撫他的後背,安慰道:“沒什麽嘛……大家不都是這樣?”

命門就在對方手中,年輕的大男孩到底是難逃一“劫”。

似乎很快,卻又很久,元昱大口呼吸,郁心渺慢條斯理地抽出紙巾,擦手,還有臉,元昱的臉爆紅,甚至有些無措,根本不敢再看郁心渺。

郁心渺微垂著頭,在認真擦,倘若仔細去看,其實他平靜的面色中也有無措。

只是誰也沒有發覺。

他依舊坐在元昱的腿上,兩人明明相對,貼得這樣近,卻是無言,寂靜的夜裏唯有元昱極力壓抑的喘氣聲。

又是很久,元昱扭回視線,看向面前的郁心渺。

郁心渺恰好擡頭,沖他甜甜笑,還問他:“是第一次嗎?”

元昱的臉再次滾燙,多虧夜色的遮擋,元昱惱怒低聲道:“我不知道你到底是怎麽認識我,又是怎麽喜歡上我,更不想了解你的心情和想法,請你學會尊重他人,也請你到此為止!”

“啊……”郁心渺有些可惜,“可是你不是很爽麽。”

元昱的聲音充滿怒氣:“我不是你的玩具!!”

“所以呢,你現在爽過了,就要將我掃地出門?”

郁心渺認真看他,聲音也突然變冷:“那你真的是好無情哦。”

元昱很焦躁,甚至暴躁,他看著面前月光下清清冷冷的臉龐,腦中一團亂。

郁心渺已經徑自起身,走去放水洗手、洗臉,元昱幾度深呼吸,人也終於回過神,桌上的手機微亮,竟然已經快淩晨一點,他伸手摸了摸很涼的額頭,站起身,往郁心渺走去。

郁心渺的兩條腿,在黯淡的夜色裏,簡直白得也在發光。

元昱煩躁地再次揉額頭。

郁心渺聽到身後動靜,沒回頭,只淡聲問:“怎麽?監視我啊?生怕我擾壞你的名聲?”

元昱再次深呼吸,冷冷道:“第一次,也是最後一次,太晚了,我不會這個時候趕你走,你畢竟也是個公眾人物。洗過手就來睡,明天醒來,我會當做什麽也沒發生,也請你不要再出現。”

說罷,元昱轉身就走,直接翻身上床。

郁心渺還在洗手,一遍遍地洗,洗著洗著,他突然就哭了。

其實,這也是他的初吻啊。

他打算留給傅立旸的初吻。

17歲就獲國際金獎後,也有過大導找他,想讓他演男主,一部純愛文藝片,後來得了不少獎,他拒絕了,就是因為裏面有吻戲。

當時年紀小,確實幼稚,想要把一切留給心中的人。

他是不喜歡演戲,可是又有誰會拒絕成功?

這些年,一次次,因為傅立旸的喜歡,他無法離開這個圈子,卻又不想與陌生人有更多接觸,他也只偶爾演些小角色,永遠嘗不到成功的滋味。

漸漸地,他自己都不知道,他想要的到底是什麽。

最可笑的是,保存多年的初吻,竟然就是這麽交代出去的。

他這些年的堅持,又算做什麽呢。

他更是第一次為別人做這樣的事,剛剛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做什麽,就一而再,再而三地受蠱惑,一方面他知道那個人不是傅立旸,可是這個人又太像傅立旸,他就好像是個神經病,沈浸在過往的夢境中,做了一直想對傅立旸做的事。

他覺得自己好臟。

他的眼淚一滴滴落在水池裏,水聲很大,完完全全蓋住,不會有任何人聽到。

他很討厭這樣的自己。

他應該頭也不回地走,為什麽要為一個男人這樣作踐自己?

郁心渺流著眼淚,回頭去看,能看到單人床上,元昱側身朝墻的背影,郁心渺的眼淚越流越兇,那真的就是傅立旸。

郁心渺關掉水龍頭,緩緩走到床邊,到底也是坐下,躺下。

元昱又往墻裏貼了貼,郁心渺往他靠近,伸手要抱他,元昱反應很大,想要立即坐起身,卻又聽到郁心渺的哭聲,他的手頓住。

郁心渺的雙手抱住他,哭著道歉:“對不起,我以後不會這樣了,我只是太喜歡、太喜歡你了,你不要討厭我,好不好,好不好啊……”

元昱煩躁得甚至想直接朝墻壁擂上幾拳。

郁心渺的哭聲卻是那樣哀切,綿綿的,身上還有他的味道,小心翼翼地抱著他,他到底是沒有忍心叱罵,也沒有掙脫郁心渺的手臂,他的拳頭無聲地錘了一拳墻壁,沒有再說話,任由郁心渺抱住他。

但他還是冷聲再次強調:“明天之後,別再出現在我面前。”

郁心渺一味地哭泣,他也沒有收回這句話。

郁心渺就這麽哭著,元昱看似不動,其實也一直睡不著,兩人沒有再對話。

這一夜就這麽莫名其妙地過去,也說不清楚,是誰先睡著,又是什麽時候睡著。

早晨,郁心渺醒來時,元昱已經不在。

郁心渺蒙了很久,才想起這是在哪裏,他無力地往右側看去,裏側是空的,他想了會兒,想起元昱說今天早八。

郁心渺攤在床上看天花板,直到自己的手機響,他摸索半天,找到拿來眼前看,全是小鹿發來的微信,擔心地一直問他現在在哪裏,還好不好。

這個世上,這個時候,唯一還會關心他的,也就只有小鹿。

郁心渺打開微信,一個字又一個字地打下:你知道,下賤兩個字怎麽寫嗎?

小鹿秒回:啊?什麽?

郁心渺:就是我。

小鹿:寶寶,我真的特別擔心你,你現在在哪裏,我去接你[哭]。

昨晚,郁心渺是自己開車來的,但他現在好累,渾身沒勁,不想開車,就叫小鹿來停車場等他,小鹿得知他竟然在元昱的宿舍,嚇得微信都沒來得及回就直接沖出門。

郁心渺撐著床板坐起身,也不打算久留。

昨晚那個下賤樣子,他也不想總見到,或許,這段單方面的相對畸形的關系也可以結束了。

他應該不會再來找元昱。

他換上自己的衣服,檢查一遍,確定沒有任何遺留,也沒有拿走元昱的任何東西,擡腳正準備走,卻聽到有人敲門,他腳步頓住。

幾聲敲門聲後,“學長,你在嗎?”。

救命,這聲音,在郁心渺那裏,可比人的長相還熟,這不是那個白蓮花麽?

郁心渺只好頓在原地,但求外面那人敲完門趕緊走,他還得走呢。

偏偏他又聽到有人問:“找元昱啊?他去上課了。”

白蓮花倒挺有禮貌:“謝謝學長,那你知道元昱學長什麽時候回來嗎?”

“快了吧,他早上應該就兩節課。”

“謝謝你,我就在這裏等元昱學長吧。”

郁心渺心中怒罵,搞什麽啊!那他怎麽辦?!

他小心翼翼走上前,將耳朵貼在門後,聽到其他人勸白蓮花去他們寢室等,白蓮花堅持就在門口等,郁心渺更生氣,只盼元昱別回來了。

不想來什麽,偏要來什麽,也就幾分鐘的功夫,隔壁同學過來道:“元昱回來了,我剛好要讓他幫忙帶東西,他回覆我了,就在樓下。”

郁心渺聽了這話,差點嚇飛,就這麽開門出去肯定是不行的!!

那他留在這裏難道就行了?!

經過昨晚那些事,白天時候,清醒的他本來就沒臉面對元昱,別提還有這朵白蓮花在!

他也要臉的好嗎!

郁心渺焦急至極,瞄到元昱對面那張光禿禿的床位,旁邊有個對稱的大衣櫃。

他沖過去,打開一看,果然是空的,他直接鉆進去,再將櫃門緊緊關閉,好險,櫃門剛關上沒多久,寢室的門就被打開。

白蓮花的聲音跟著傳入:“我沒什麽事……”

郁心渺火速把手機調靜音,再用手捂住嘴巴,大氣不敢出。

元昱的視線在寢室內轉了一圈,郁心渺已不在。

心裏說不出的感覺,似乎也不是多麽高興,甚至有點空落落。

“元昱學長,你現在忙嗎……”程喆見元昱不說話,忐忑地又問了一遍。

元昱收回視線,再回頭,面上就又是那最溫暖治愈的笑容:“剛下課,正沒事。”

“我……我可以進去坐一會兒嗎……”程喆小聲問。

“好啊。”元昱紳士地讓開身子,程喆鉆進來,元昱順勢將門關上,上前拉出椅子,“坐吧。”

元昱將手中的書與紙袋放到桌子上,又拿了瓶礦泉水給程喆。

程喆坐下,看到那個精致的紙袋子,好奇問:“這是什麽?”

元昱的眼神一頓,微笑道:“蛋糕。”

“咦?是有誰要過生日嗎?”

元昱從紙袋子拿出一個應該是定制的很高的玻璃盒子,裏面有隔層,壘放著三層的小蛋糕,每個都精致無比,程喆驚嘆:“哇,好漂亮,皇冠形狀的小蛋糕哎,好多皇冠。”

“你吃吧。”

“啊?這不好吧?”

元昱回身看他,笑得滿身溫柔:“本來就是為你準備的。”

“……啊。”程喆顯然非常震驚且感動。

元昱拆開盒子,遞給他勺子:“吃吧,零卡糖生酮,不會變胖。”

程喆笑出聲:“學長,你也知道零卡糖、生酮啊?”

元昱也笑,笑意卻是根本沒有到達眼裏。

蛋糕其實是為郁心渺準備的,昨晚——

說到底,還是他不對,是他自制力還不夠,沒有能夠完全阻止,他與郁心渺確實應該保持距離,也不適合再見,但他不該那樣兇。

郁心渺有什麽錯?

郁心渺只是喜歡他而已,盡管他也不懂為什麽有人可以喜歡一個人喜歡成這樣。

昨夜,郁心渺先睡著,郁心渺睡著後,他坐起身,想起那天郁心渺給他唱的那首歌,在網上找到原曲,戴著耳機在黑暗中聽了許久,也看著郁心渺看了許久。

原唱不及郁心渺唱的。

月光下,睡著的郁心渺依舊嘟著嘴,又是全世界都對不起他的一天。

看著看著,想做點補償,就叫人做了蛋糕,還特別交代過要熱量特別低的,今早剛送過來。

只是沒想到人跑得這麽快,看來昨晚的威脅確實有用,這樣也好。

程喆已經用小勺吃了半角,驚呼:“這也太好吃了吧。”

元昱在他身邊坐下,笑道:“是嗎?那就多吃點。”

程喆繼而又笑出聲,當真是好單純好無邪的笑聲啊。

郁心渺在櫃子裏躲著,聽到這些,氣得牙癢癢,氣得更是想罵人。

傅立旸有自己最愛的女孩,元昱也有最愛的男孩是吧,只有他這個傻逼到處倒貼!

昨晚還讓元昱爽了一把,他自己什麽好處都沒落到!

他到底是什麽倒貼的命啊!

人家什麽也不必說,吃的喝的全部奉上,他呢,給個低脂牛奶就感動到不行。

現在還得餓著肚子在這裏被血虐。

櫃子外,元昱已經非常溫柔地在問程喆是不是遇到什麽煩惱。

程喆蛋糕也吃不下了,放下勺子,低落一陣,經不住元昱的溫柔問詢,流著眼淚抽抽搭搭道:“我可能沒法出道了……我參加的那個綜藝節目,第一關就被淘汰了……公司說我表現不好,不打算簽我……”

元昱遞給他紙巾,安慰道:“不到最後一刻,誰也不知道會怎麽樣,你既然決定做這件事,就再堅持一下好不好?”

這聲音溫柔得都能滴水,郁心渺手直接卡住脖子,作出嘔吐狀。

程喆哭道:“沒用的……堅持也沒有用了……這個圈子太看關系,我那天表現真的很好,就因為我沒有後臺……我就被淘汰了……”

“是金子總會發光的。”元昱還要再勸,程喆哭著擡頭,不平道:“我真的表現得很好,其他幾位影帝老師都誇我,只有那個郁心渺,他直接就說我不適合這一行,讓我改行,他太惡毒了!他憑什麽!”

程喆多少是有點心機的,這點元昱知道。

但程喆到底年紀小,不會藏,說到這裏,他眼裏的怨毒藏不住。

元昱臉上的笑容則是越發溫柔,只是眼神卻也更冷。

程喆繼續抱怨:“李影帝說我們倆長得像,他是不是因為這個,才非要讓我淘汰?他也不是很出名,肯定很怕我將來搶他的路……”

郁心渺在櫃子裏連連翻白眼。

救大命,虧他當時還覺得小白花挺可憐,這顛倒黑白的本事,他也是服了。

“對他來說,一句話的事,卻毀了我的一生……”

程喆哭得悲傷而絕望。

元昱再遞給他紙巾,安慰道:“人生很長,小小的考驗而已,你一定會順利出道的。”

“……真的嗎——”程喆擡眼去看元昱,透過淚眼,看到元昱滿臉的溫柔,心霎時軟成一灘水。

元昱對他真的很好,從他入學至今,一直這樣照顧他。

他可能再也不會遇到這麽喜歡自己的人,元昱還這樣優秀,又帥又高,成績又好,可以說除了沒錢,元昱是世上最完美的人。

既然無法再出道,不如就接受元昱?

元昱如此優秀,畢業後一定能找到高薪工作。

程喆這樣想著,想順勢撲到元昱的懷中。

元昱面色不變,非常自然地起身:“我給你擠個熱毛巾。”

程喆撲了個空,有點尷尬,很快,元昱就拿著熱毛巾回來,溫柔地遞給他:“給。”

程喆心中一定,“謝謝你學長。”,他接過毛巾。

元昱已經溫聲道:“我有同學在電影學院念導演系,我約他出來吃午飯,我們聊聊,你看這樣可以嗎?”

程喆不可置信地放下毛巾,仰頭去看元昱,半晌後他顫抖著嘴唇:“學、學長,你對我真的太好了,我都不知道怎麽報答。”

元昱彎腰,看著他笑:“我早就說過,喜歡你,是我的事,不需要任何報答。”

程喆再次感動哭出聲。

元昱“笑”著,伸手揉揉他的腦袋。

郁心渺從櫃子縫裏看了個正著,再次作嘔吐狀,這些狗男人,面對心上人原來是這樣的,恨不得肝腦塗地付出一切,什麽都願意做,再想到傅立旸對秦韶雲也會是這樣,他便更氣。

就他活該被全世界虐!

大概半個小時後,他們倆總算是離開寢室,程喆提著蛋糕先出去,元昱面無表情地將程喆用過的毛巾直接扔到垃圾桶,跟著關門出去。

郁心渺正躲在櫃子角落裏不敢動,並未看到元昱的動作。

安靜等了十幾分鐘,確保他們真的走了,郁心渺才從櫃子裏出來,活動活動早已麻痹的手腳,又將耳朵貼在門後,等到外面沒人說話,他才打開門,灰溜溜地迅速跑了。

電梯也不敢坐,直接走樓梯。

小鹿已經等他很久,他一出來,跑出寢室大門,趕緊給小鹿打電話:“我來了!”

小鹿著急:“發生什麽事?怎麽這麽久?”

“一言難盡!!”

“寶寶,你還好吧,沒事吧?”

郁心渺沒好氣:“再好也沒有了!”

真的,本來還很憂傷,林妹妹附身來著,現場聽到那對狗男男的話,什麽憂傷也沒了,平等地痛恨世上的一切狗糧!

郁心渺低頭,邊走路邊打電話,走路匆匆。

哪怕穿得一身黑,確有不少路過的同學會好奇打量他幾眼,但還是那句話,他戴著帽子與口罩,人又過於低調,不可能有人認出他到底是誰。

穿過寢室大區,再繞過一棟教學樓,就能到達停車場。

這個破地方,郁心渺是一秒鐘也不想再多待,繞過教學樓,他甚至開始小跑。

就在他跑過教學樓大門的瞬間,有一人提著電腦正從大門出來,與他幾乎打了個照面,然而郁心渺光顧著低頭打電話,給小鹿抱怨自己好餓,商量著中午吃點什麽好吃的。

郁心渺,完完全全地,沒有,看到傅立旸。

哪怕是直接與之擦身而過。

反倒是傅立旸楞在原地,“渺——”,他回眸去看那迅速閃過的熟悉身影。

直到郁心渺的身影消失在拐角。

他還有些不敢相信,郁心渺,沒有,看到他。

人生第一次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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